2021/09/03

等待

文 / 馬偕紀念醫院精神醫學部 田曉寧護理師
去年9月中旬購入一個植物塊根,叫做「圓葉山烏龜」,園藝老闆寄來塊根時提醒我「每天噴霧,不多不少的保持土壤濕度,放在通風陰涼處」。剛收到這長得如小塊馬鈴薯般平凡一般毫不起眼,它光禿禿的,找不到哪裡是芽點或發根的地方,一點都不像圖片中枝繁葉盛的模樣。

起初,種植它感覺很新鮮,像寶貝一般呵護著,在房子四處找最通風的窗台,最光亮的位置,換上透氣舒適的陶盆和沙土,固定的時間為它噴水,期待它趕緊發芽生根,不時去看看它是否有變化,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,塊根還是不為所動的沈睡著,噴水、拔草彷彿變得如例行公事般無趣,有時忙起來時還忘記了讓泥土乾涸了好幾天。

「它會不會已經不會發芽了」我心裡常常質疑,「噴水根本沒有用啊,對著一個不發芽的東西澆水幹嘛?」,覺得每天重複的舉動很可笑,也不覺得會有什麼改變。日復一日的為它噴水吹風曬太陽,我自己和家人都覺得好傻,但我只能在心裡跟自己講:你都已經種下它了,就等看看吧!

如此重複了6個月,生活中發生了很多事,每天忙碌與變化著,塊根依舊靜靜躺在盆土上熟睡著, 每天重複的噴水然後關心它一下。在進入夏季的悶熱午後,開始整理盆栽時,發現塊根醒來了,注意到它頂端露出了綠色的小芽,現在的它每天長高一點點,開了黃色迷你小花,之後一片片綠色圓形的葉子伸展開來,每天清晨澆水時都覺得它驕傲的向我展示著綠葉。

看著它我恍然大悟,原來它在教導我耐心,我之前心中的抱怨或評價都無助於它的成長,我能做的就是固定的澆水,讓它通風日照就好,時機成熟時它就會展示自己。

我的個案剛進入治療時也是充滿期待興致勃勃,隨著每周固定的上課,個別治療,技巧練習,作業討論,還有現實生活一樣有挑戰與困頓不斷時,就會跟我抱怨使用技巧沒有用,效果只有一下下,覺得這樣做很傻,浪費力氣,不想做了,有沒有更快的方式可以讓自己變好。這些現實中的失望與無奈就讓我想起了那株對我不回應、沈睡了六個月的塊根植物,畢竟改變是緩慢的,一點一滴累積的,我請她持續練習,放下評價放下否定,日復一日的做,保有信心,一起承受改變隨之而來的辛苦,朝向自己值得活的人生而努力,開花結果那日終將會到來。